Success Witness Story

成功見證者故事

同林鳥

99.2.22 徐素英 紀實

腎臟病不可怕,可怕的是它不痛不癢,讓人無法警覺和防備。

九年前,老公首度施行心臟血管支架手術時,查覺腎臟有萎縮現象,即時門診,才知道腎衰竭的情況將愈來愈壞,遵照醫噣、加強保健,希望盡量延緩洗腎的時間。

耳順之年,兒女離巢,退休後,有份工作打發時間,正該是享清福的時候;獲悉洗腎已無可避免後,決定與時間賽跑,抓緊可以自由行動的每一天,雲遊四海,苦中作樂;其間赴美與貼心的孩子們歡度一個月,最為開心。
吳醫師用盡一切專業醫療,悉心照拂,所以遠較預期洗腎的時間,延緩三年多;但是該來的終究還是要面對,在遊罷立山黑部後,5/1開始居家操作的「腹膜透析」洗腎。

近半年,情況穩定,進而鼓舞他向所屬醫院辦理「登錄待腎」。10/23首度器官移植門診,瞭解腎的來源有屍腎、境外移植及成功率較高的的活體捐腎,及早換腎至少可比洗腎多活十年,龍主任更一針見血地說:「一般洗腎病人,最先衰竭的不是腎,反倒是先拖垮心、肺等重要器官。」很清楚地讓我們知道,換腎已是刻不容緩!兒女代詢:返台接受器官移植檢查,最快需要幾天?不待醫生答覆,老公當場變臉:絕不同意兒女捐腎!

因自忖:再過兩年即逾六十五歲受腎年限,且有心臟病等多重病史,與其他腎友相較,體況、年齡均處劣勢,獲腎機會渺茫,縱然子女孝心可鑑,亦絕不願取之於兒女,因為他們的人生剛起步,為人父母何忍傷害他們年輕璀璨的生命;再者,公公即是腎衰竭、尿毒症過世,不無基因遺傳,因此,他悲涼地交待:身邊隨時備妥現金,因應不測。

「登錄待腎」讓原本就木納的他,更顯封閉、沮喪,令我始料未及;同為O型,生性卻較樂觀的我,始終相信凡事轉個彎或許另有一番光景;夜來苦思無著,既不捨老公病苦,又不忍兒女捐腎,在待腎不易、不敢到大陸買腎的重重煎熬下,突想:如果毫無血緣關係的我,兩腎健康,能否捐一腎相救?

忽然憶及五年多前,同病房鄰床的年輕夫婦,不就是太太移植腎臟給先生嗎?猶記當時忙著出院,聽到護士問:陳○○手機號碼幾號?機靈的我悄悄記在腦袋瓜,容後再記。二話不說忐忑地抓起電話,猶如茫茫大海中抓到浮木般,很幸運的找到了貴人!說話條理分明的陳太太,感念器官移植小組,特將換腎日訂為這個家的重生日,如龍主任云:「器官移植救的不只是一個人,而是整個家。」感謝龍主任先見「夫妻器官移植成功率,等同於直系血親,高達92%。」

陳氏夫妻同為AB型,基因比對沒有一組相合,但是太太腎臟健康,手術也一樣成功;術後,受腎者除了需終身服用抗排斥藥外,生活作息一切如常,對器捐手術問題,陳太太以過來人親身經驗,知無不言。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妻,在近兩個小時有笑有淚的交心TALK後,令我豁然開朗。放下電話,首先掛號約診,再e-mail給孩子們,告訴他們,只要媽媽腎臟健康,決定捐一腎給老爸,傳送後,如釋重負,整個人都輕鬆起來。

10/31據此成功案例,再見龍主任,直陳救夫心切,懇請援「陳」例辦理。表述:「身為軍人決心堅定,絕不臨場退縮,浪費醫療資源;醫師您勸退我唯一的理由是:年有六十歲,不適合。」頓時,診間鴉雀無聲;此時,酷酷的龍主,竟感性地拍拍我的右臂說:「六十歲,可以,還可以。」剎那間,感激的淚水奪眶而出,進而同意以「急件」安排檢查。

回家後,耐心地說服先生:給自己一個機會,也給這個家一個機會,就讓我們生死相隨,一路相伴好了。他默然不再反對…

沒想到第二天,他突因腹腔內透析瘻管異位與腸壁沾粘,緊急入院動手術摘除,隔日,不得不緊急於右肩頸至心臟處,植入皮下「臨時」動靜脈Y型瘻管(準備換腎後摘除),改採到院「血液透析」洗腎,一周三次。

短短三天兩度生死交關手術,元氣大傷;一路衣不解帶地照顧氣若游絲的老公,深刻體悟:夫妻猶如同林鳥,福禍相倚,是一輩子的命運共同體。

趁住院之便,快馬加鞭做完所有生化、電腦斷層掃描、核磁共振、超音波等廿多項嚴格的檢查,隆冬酷寒中,孤身面對難耐的檢查和等待,若不是有極堅定的意志力,的確很容易打退堂鼓。

很快地,陸續傳來好消息,第一階段基因比對,六組中竟有二組相合(老夫妻長期同步的關係,無血緣的夫妻難見),更高興的是,兩腎各高於捐腎標準值210以上,右腎235,左腎更高達256(左腎血管較長,利於移植受腎者右側),於此年齡亦屬不;其他如肝、膽、脾、胃、胰臟、膀胱甚至婦科等,都很好,無不良細胞;欣聞器官移植小組已受理,排入術程。

接下來移植小組安排相關門診─泌尿科(選擇微創手術摘取左腎)、精神科及社工約談,以確認捐贈者是在精神狀態穩定、自由意志下,自願無償捐贈器官,弟、妹及我共同具「手術同意書」,併陳「倫理委員會」(流程需時三周)2/8進行術前兩人交叉比對,執刀醫師與親屬面談,過程十分嚴謹。

他問我怕不?我說:能捨一老腎救你一命,我一點都不怕!他不信,「同學邀你打玻尿酸都怕痛、不敢去,怎麼這會兒就不怕?」

外露的「臨時」瘻管極易感染,小心謹慎地,希望撐到換腎手術那一刻;但細菌防不慎防,1/25洗腎時,細菌感染,高燒不退,再度入院,雖施以抗生素針劑治療;但在歷經一連串的身心折磨後,悄悄地失去了求生的鬥志,從而懷疑手術的必要性。

2/4就在院方已排定術期,兒女、婿律定歸期,一切就續的術前一個月,石破天驚地,他突然告訴我,不想換腎了!翌日門診,他提出滿腹疑慮:病體能否負荷?洗腎是否與換腎差不多?抗排斥藥副作用多大?更顧慮的是,不忍太太白白受苦;龍主任答稱:就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好,更要趕快換腎,換腎即刻改善腎及心、肺功能,相較洗腎,換腎好很多!真的好很多!不要等洗腎末期才想到換腎,這是本末倒置,更何況你已有合適的腎,機會不待!最最壞就算換腎失敗,還可以回去洗腎,抗排斥藥一天服用一次,年紀愈大用藥量愈小,絕非外界恐嚇的那麼可怕。

主任關鍵性的一席話,扭轉了他的悲觀想法,一掃心中陰霾與質疑,重新建立信賴的醫病關係,終於放心地點頭願意接受手術!

近期同食、作息同步,婉拒一切活動應酬,調養生息,輕、慢生活,以盡快恢復體力,保持最佳狀態,審慎樂觀地將一切付託予醫術卓越的器官移植團隊,年後,緊密的一家人聚首,勇敢地共同面對,我們有信心共渡此關,一切平安順利!